女人的出游,没有男人的装点,虽少浪漫,却极尽本色,甚至肆意,恣情。
四个女人,不再是老师,不再是母亲,不再是妻子,只是可以戴墨镜,穿吊带裙,着露背T恤,蹟沙滩鞋,描眉画唇,喷一身香氛的纯粹的女人!
厦门岛的绮丽,添了女人的风情,一如婆娑的凤凰木,凝翠欲滴。这时的女人,可以呆傻,因为不用为丈夫和孩子的吃穿煞费心计;这时的女人可以疯癫,因为可以不用为是否贤淑而矜持……这呆傻、疯癫潜伏于出游女人的大脑皮层之下,蠢蠢欲动,一触即发。
走在厦门岛温热潮湿的大街上,逛商铺,品铁观音,尝各色小吃……四个女人终不敌冰品店秀色的诱惑,坐在了小桌旁。
热情的店中小妹拿来冰品单,四人各择所好,点了四份冰品。
当小妹把单子送到柜台,又一小妹接过单子,再次走到桌旁,恳切地询问:是否确定要这四份冰品?我们不住点头,小妹一笑而去。
一会儿,一份黄灿灿的超级芒果刨冰端了上来。小妹置了四把勺子于大盘四周。我们这才四顾,旁桌或情侣,或朋友,都是二人分享一份,而这份芒果刨冰,却是我们中的一人——轶,打算独享的!
这真是该分享的一大盘刨冰,馥郁的芒果堆在小山似的碎冰上,再淋上滑滑的奶油,甜甜的果酱……我们的手几乎同时拿起了勺子,冲着这一盘芒果冰下了手。那清凉的甜直抵肠胃,旋即冲击大脑皮层。轶补充的那句“大家一起吃!”已经是非常多余。
此时,我的呆劲最先被激活。尝了一勺后,就再不肯动勺子,因为,我得等我点的“西瓜冰”。
哇!好可爱!我点的西瓜冰闪亮登场,竟引起了四个女人的哗然。那红红的、晶莹剔透的小圆球堆在一大盘白白的碎冰上,再如法淋上奶油、甜果酱,分明就是艺术品啊!
我舀了一块西瓜和着冰渣放进嘴里,还没咽下,其他三把勺子已经侵了过来。
天啊,这可是我点的呀!我不吃芒果,我只吃西瓜呀!我全没了平日对姐妹们的豪气,嚷嚷着,护起了我的西瓜刨冰。
我对这西瓜刨冰的情有独钟,显然激起了她们仨的嫉妒。于是,勺子长了眼睛,专挑那可爱的“西瓜球”下手。一盘明艳绝色的西瓜刨冰顿时满目疮痍。
我的眉头皱了起来,动作当然也快了起来,一勺一勺,全舀西瓜球往嘴里塞。
第三份冰品上来了,是霞要的冰镇芒果汁。插在杯里的吸管给这杯果汁贴上了“独享”的标签。哼,不管,谁让你们抢我的西瓜。我的勺子从她杯子里狠狠地舀了两勺,浇在我的刨冰上。
哈,有人小气了!晖开始笑我,轶趁机又在我盘里舀了一块西瓜。
第四份冰品端了上来。足有三十公分深的大杯子里,打碎的金黄冰沙堆着尖儿,像把高举的火炬。这是晖点的“芒果沙冰”。自然,四把勺子,又全袭向了那一大杯软软的冰沙。
这时,我们才发现,这四份被我们迫不及待抢食的冰品,分量真是太多!两大盘加两大杯,这哪是四个不再年轻的女人消受得了的呀!难怪,店里的小妹专门要让我们确认,是否确定要“四份”!现在,唯有将这呆傻进行到底了!
我的呆傻被这冰品一激灵,竟转为了疯癫。望着桌上依然算秀色的冰品,我煞有介事,问出一个酸得掉牙的问题:当四个女人和四份冰品相遇,会演绎出怎样的冷艳?
此问果然语出惊人,四把勺子停了半晌,四人同时爆出银铃笑声。霞掏出相机,一脸严肃地回答:冷得牙齿打摆子。轶赶紧凑上一句:艳得鸡皮疙瘩落满地。
话音落地,我已笑得胃疼,弯下腰用手揉起了胃。晖和轶配合默契,一人掏相机,一人把杯盘全堆在了我跟前。她们这是要陷害,要让我这处处保持优雅的淑女斯文扫地!
我干脆也掏除了相机。于是,四个女人互相拍着吃刨冰的“不雅”之像,一副揭人老底,毫不留情的架势。
我余兴未了,想记下刚才那些精彩的对白,可随身却没有笔纸,只好用手机作零时笔记本,写下了那些让人忍俊不禁的话。看着手机草稿箱里,让我颇为得意的一段话,我说:这么好的段子,却不知道发给谁?三人几乎是齐声说:群发给你的相好们。六月飞雪,天大的冤枉啊!我哪来的相好,且是一群?那你写那些话在手机上干吗?她们仍不肯放过我。我大叹:这下真是跳进这盘剩下的冰奶汤里也洗不清了。一个平静得出奇的声音回答了我的哀叹:“你先把那盘子里浮面的奶泡泡打净了,再跳下去。”爆出这句话的居然又是霞!这一次我不得不大大叹:厦门的钟灵毓秀,竟让一个迟钝了几十年的女人迸发出如此智慧的灵光,舌灿莲花!
不再有顾忌的笑声扯起大脑皮层下那早已禁不起触碰的呆傻、疯癫,四个女人在没有谁认识咱的厦门冰品店里恣情放肆,开怀而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