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被问及是否想有更多的时间睡眠,多数人会持肯定的回答。这是否意味着他们的睡眠不足呢?显然期盼更多小睡的愿望,再联系我们的父辈睡眠时间更长这一常被重复的断言,都太容易让人得出下述结论:人们似乎普遍患上了慢性睡眠剥夺症。
更令人担忧的是近来有专家声称:睡眠不足会引起肥胖症和糖尿病等的相关障碍。
万变不离其宗,西方社会广为流传的睡眠剥夺并不是什么新鲜事。早在1894年,《英国医学期刊》就登载过一篇社论,提醒世人警惕现代生活的“仓促与骚动”正在诱发失眠症这一流行病。
即使在当时,这一点或许也并不确切。事实上,大部分成年人的睡眠是充足的,我们的集体性睡眠债务(如果它确实存在的话)近年来也没有趋于恶化。更何况,声称睡眠剥夺正在造成肥胖症和糖尿病的断言也已不攻自破。据有关专家判断,绝大部分人的睡眠是十分充足的。这并非说睡眠剥夺不存在,但从总体上而言,我们在这方面的状况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乐观。
健康的成年人每晚睡眠时间是7到7个半小时。我们在周末和假日睡得超出平素的日常标准,只是放纵一下身心,其情形恰似多数被圈养的哺乳动物及家畜。
过去40年里,对公众的实际睡眠状况有过几次大规模研究,其结果始终如一地证明:健康的成年人每晚睡眠时间是7到7个半小时。
每晚通常可睡9小时左右这一众所周知的“事实”是个神话。这个统计数字源自于斯坦福大学研究人员在1913年开展的一项研究,结果的确发现:日平均睡眠时间是9小时——但它只适用于年龄在8到17岁的青少年而并非指成年人。时至今日,儿童标准仍是取这个数字的平均值。
对当今风行的睡眠债务说的更多支持,据称是源自于实验室里运用非常敏感的睡意测试方法所进行的试验。例如在多重睡眠潜伏期试验中,将参与者送入一个光线黯淡的安静卧室,叮嘱其“务必精神放松,闭上眼睛,竭力试图睡去”。这些试验声称揭示了总人口中呈高水平的睡眠潜力,但由于它们是在轻松自如的条件下进行的,自然更能满足平素多半不为人觉察的睡意。
另一类动辄被拿来炫示慢性睡眠剥夺的证据是:我们在假日和周末的睡眠时间一般较长,每每可达9到10个小时。对此,专家常会这样假设:我们这样做是为了清偿一星期来所累积的睡眠债务。
我们的确很容易睡得超出平素的日常标准,例如星期六早晨睡懒觉,星期日下午又打盹。然而,仅仅从此类习性中不一定能推导出结论,仿佛我们真的需要额外睡眠似的。为什么我们不可以睡过头,放纵一下身心呢?
有时候我们吃喝过量,远远超出生理上的需要,毕竟只是出于热情好客。为什么对睡眠就不能同样作如是观呢?
一旦被喂养过饱、关入笼内或者感觉厌烦,大部分哺乳动物就会睡得比平时更长久。生有三指的树懒,可谓是一个佳例。树懒呆在动物园里一天要睡大约16个小时,而在天然野生的状态下,则睡眠时间不到10个小时。德国普朗克鸟类研究所的尼尔斯·拉滕博格及其同事,最近将微型脑电图(EEG)记录仪系在巴拿马树懒的头部,首次对自由放养的野生动物进行试验,由此印证了这一事实。为什么它的睡眠习性会有这种差异呢?最可信的解释是:树懒被关入笼内完全睡过头了。这种现象也见之于家畜。无论圈栏里的羊、关入厩内的马还是谷仓中的牛,睡眠时间都要比置身于开阔的野外长得多;与野猫相比,宠物猫睡起来也是漫无边际的。
生活在北极圈的人,冬季的睡眠时间要比夏季长得多。上世纪50年代对美洲伊努伊特人的调查也证明:他们在最黑暗的数月里一天最多可以睡14个小时,相比之下,夏季只睡6个小时。只要有机会,我们也都能在多少是恒久不变的基础上,学会大大延长每天的睡眠时间。当它被削减到正常的水平时,我们会一连几天昏昏沉沉,然后睡意就全然消失了。
问题非但不在于我们患上了慢性睡眠剥夺症,而是睡眠条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优裕过。这里不妨将现今的条件同150年前典型工人的遭遇作一比较:每天辛苦劳作14个小时,每星期6天,然后回到穷困、阴冷、潮湿和嘈杂的家,不仅与家庭其他成员合睡一个床,还得跟臭虫和虱子为伍。
睡眠短缺与某些疾病的确有联系,但其程度是微不足道的。如果可以选择的话,人们会乐意放弃额外的睡眠,转而参加其它休闲活动。